倾诉人:顺子
年龄:28岁
职业:经理人
倾诉地点:报业大厦
文:本报记者于杰
1.
记得我小时候随爸爸妈妈一起逛庙会,偶遇过一个云游四方化缘的和尚。我拿了一些零钱给他,接钱谢过以后他端详着我的相貌,说小施主是大福大贵之命,25岁之前必成大事。
那时候,我爸爸妈妈都是一国营工厂的小工人,大福大贵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,但是他们都相信了那和尚的话,并且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培养我这个有大福大贵之命的女儿身上。是和尚的一句话,改变了我的命运。
为了培养我,爸爸妈妈节衣缩食送我去少年宫的各种学习班,把我调教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的女孩子。
在学校上学,他们也是同样严格要求我。终于,我18岁那年,考上了大学,专业是当时最热门的工商管理。
而那时候的我,也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女子。
临上大学走的那晚,妈妈很郑重地拉住我的手说,顺子,在大学期间你不能谈恋爱,要好好学习,等毕业了找好工作再谈。我很认真地点头。
大学四年,前三年我一直在努力学习,身边虽不乏追求者,但从来都没有动心过。
大四那年下学期,临近毕业,因为毕业生早就不包分配了,我和所有的毕业生一样赶集一般地去参加招聘会,派传单一样地散发简历,但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。
楠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。那天,我一个人匆匆地从公交车上下来,没有留意到背包的拉链开了,钱包从背包里掉出来,他捡起钱包还给我。就是这样的惊鸿一瞥而已。
第二日,在我回学校的路上,看见了手持玫瑰的楠。
少女的心是那么容易被感动,同宿舍的女孩子说,恋爱是大学的必修学分,没有恋爱的大学不完美,我趁着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,恶补上了这一课。
2.
认识我那年,楠28岁,我22岁。楠是我们学校的博士生,但是并不见他经常来学校上课。
郑州的五月已经很热了,我被找工作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,想起父母的期望,心理上的压力倍增。再想想小时候遇见那和尚说的鬼话,简直是见鬼。
22岁大学毕业的我,竟然连工作都没找到,25岁时候的大福大贵又从何谈起呢?
每每思及此事,我都沮丧得想从楼上跳下去。
所以,每次和楠约会的时候,总会魂不守舍。终于有一天,楠问到我为什么不专心约会,我就把苦恼对他讲了。
他微微地一笑,然后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还以为顺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呢,找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啊。明天你把你的简历拿一份给我,中午我过来接你。”
第二天,我依言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他。这次的楠和我以往见到的不同,穿着衬衣打着领带,开着一辆我认不出牌子的车。
他打开车门,拍拍副驾驶的位置说:“坐下来吧。”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下去,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。
其实一直以来,我不清楚楠的具体情况。我只知道,他在读博士,兼着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而已。
车行驶到一栋豪华写字楼门口停下来,楠拉着我的手在门童错愕的目光中昂然而过。
进入大楼的某一间公司,我听见员工们都很恭敬地对楠说,董事长好。
楠把我带到人力资源部,把我的简历放到人力资源经理的桌子上说,你去给顺子安排一下工作。然后他又携起我的手带我去他的办公室。
他喊秘书倒一杯咖啡给我,然后安静地坐在他的大班台后面对着我微笑。
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。
楠说:“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纯净如水的女孩,只是爱上我的人,不是爱上了我的家世……而后,我遇见了你……”
我想起了初中时候偷偷读的言情小说,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。
然而,这一戏剧性的变化确实发生了,我遇见了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。
3.
心里不是没有惊喜的,本来喜欢的是这个人,转身又发现这个人可以带给你更多的幸福,这让人感到安全。
我就在楠的公司里安定下来,公司里的员工因为我是楠的女朋友对我很客气。
我也怕给楠丢脸而更加尽心地努力工作。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继续,我和楠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。
他是一个好男人,我不得不承认。但是随着交往日益密切,我发现他有很多我不喜欢的性格因素。
他不喜欢我和朋友一起玩,不喜欢我参加同学聚会,就算是和女同学一起玩,他也要问清楚女同学的姓名和工作才肯放我出去。
每次光解释这些事情,都把我弄得不厌其烦。更可怕的是,有一次我出去玩回家晚了,他的电话没来得及接,等我回家的时候,发现他面色铁青地站在小区门口等我。
我以为没有什么事,看着他尾随我回了我家。
没想到他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摔东西,还拽我的头发问我,为什么没接他的电话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头发很疼,我欲哭无泪。
接着是一样一样的东西向我砸过来,我抱着头蹲下来……一直等到楠的怒气平息了。
他平息了的时候,看着我还在那里蹲着,就把我抱起来。他轻轻摸着我被砸得淤青的地方问我,疼不疼?
我点点头,这个时候眼泪才肯掉下来。
楠说,是因为他太爱我了,所以怕失去我。可是直到现在,我想起他的眼光,仍然会觉得心寒。
他当我是他的一件私有物品。我不可以有自由,也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。我只是一只花瓶而已。
可是我无法做什么决定,既然已经依附于他生活,就注定要忍气吞声下去。
第二天,淤青还没消褪,我带着伤去上班。部门的同事小青看着我的额头说,碰在哪里了,怎么会这么不小心?
我只能装作无所谓地笑,任是谁也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对我造成的伤害。
4.
和楠谈恋爱一年的时候,我们决定让双方父母知道这件事情。
其实原来我并没有刻意地瞒着爸爸妈妈,只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。
我带楠回家那天,爸爸妈妈高兴得像是过年一样,尤其是妈妈,当她知道楠的父母都做了很大的生意,楠自己打理一家公司的时候,更是笑得合不拢嘴。
我无奈地笑笑,如果他们知道,我曾经被楠实施过暴力,会不会还是这样想呢?